漫谈“小品”“奇石小品”与“奇石组合小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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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谢礼波

   在《赏石文化》总第7期上读了《奇石小品浅议》（以下简称《浅议》）一文，对“奇石小品”如何定义的问题，想谈点一己之见，与《浅议》作者商榷，并供同道讨论，不妥之处请方家、石友指正。
   奇石小品这一概念，偶有所闻、所用，但未见有人对其作出定义，更未见有深入讨论的文章。它的内涵是什么，或者说，应该赋予它什么内涵？先前我以为这没有什么可说的；读了《浅议》这篇文章，倒觉得还是应该说一说。      
    什么是奇石小品？《浅议》说：“奇石小品是利用两枚或多枚奇石的观赏要素的组合，为说明同一主题服务的创作形式。”这句话的后半句在语法上虽有“杂糅”之病，但整句的语意还是可以理解的，它是给奇石小品这一概念下的定义。

这个定义，我认为是不正确的。
   给一概念下定义，就是要用准确的语言，中肯地指出该概念（事物）区别于他概念（事物）的特质。奇石小品的特质是什么呢？是组合吗？不！组合的方法，虽可以用来创作奇石小品，但不一定。第一，组合，创作出来的奇石作品有时就不是小品，而是“大品”。第二，奇石小品不一定需要组合，更多的、常见的奇石小品，都是未经组合的单块奇石。
   如果要给奇石小品正确定义，不能不首先弄明白“小品”是什么。
  《浅议》一开头就说了，“小品古指佛经简本，现指简短的杂文或其他表现形式，如历史小品、广播小品、戏剧小品等。”这段话无疑是正确的。但遗憾的是，《浅议》的作者并没有从这段话中理解小品“现指”的本质含义，将其正确地运用于奇石，而是置小品之义于不顾，另辟歧途，大谈“组合”，终成谬误。

  “小品”一词，始见于〔南朝·宋〕刘义庆的《世说新语·文学》：“殷中军（浩）读小品，下二百签，皆是精微。”〔晋〕殷浩，陈郡长平人，字渊源，好《老》《易》，当时负有盛名，其所读的“小品”，可能即为《老》《易》经书简本。〔梁〕刘孝标《注》曰：“释氏辨空，经有详者焉，略者焉；详者为大品，略者为小品。”刘孝标对《世说新语》这段话的注释使我们明白，小品是与大品相对而言的。小品与大品，区别在于略与详，也即篇幅的小与大，篇幅小的叫做小品，篇幅大的叫做大品。后来也把短篇的杂记称为小品，如〔明〕朱国祯著有《涌幢小品》等。到现当代，“小品”使用已非常广泛了，大凡各种艺术品，均有因其篇幅、规模的短小而分出小品来，如散文小品、小说小品（小小说）、绘画小品、雕塑小品、戏剧小品等等。说到戏剧小品，据圈内人介绍，过去多为考试演员、学生用的，主考者出个题目，被考者即时创作，即时表演，耗时不多，却可全面考察被考者的素质。如今频频出现于舞台、荧屏的“小品”，多为喜剧小品，不过是各种各样小品中的一样。总之，小品，其最普遍、最突出的特点，就是小。说白了，小品小品，就是小型的作品。
   明白了小品为何物，奇石小品就不难下定义了。不言而喻，奇石小品应该是小型或微型的奇石，而不应该是“组合的奇石”。换一句形象的话来说，就是，奇石小品姓“小”，而不姓“组”。这是因为，作为小品的奇石，只要符合“小”这一要素就够了，而跟组合与否无关。也只有小，才能叫做小品；不小，便不具备小品的基本条件。奇石，只要是小，体积小，即为小品；组合是小品，不组合也是小品。组合的奇石，可能是小品，也可能不是，条件也只有一个：小。作为组合奇石，所谓小，除了单块体积要小之外，还必须符合另一要求：参加组合的个数不能过多。（当然，作为奇石组合，还要共同表现某一主题，这是组合石的另一要求，恕不加讨论。）
   那么，石头的块体多大算大，多小算小呢？这属于规范，笔者人微，不想制定规范。记得以前曾有人划出尺寸范围，我想，被划归小型、微型的，可以算小；划归中型、大型的，就不能算小了。另外，个数多少算过多，多少不算过多呢？尚未有人具体提出过，这要在实践中探索；但有一点似可肯定，十多块奇石组合在一起，哪怕都是小型的，也不能叫小品吧？几十上百枚奇石组合在一起，哪怕是微型的，也不宜称小品吧？量变引起质变，单体虽小，数量一多，就成“大品”了。

   回过头来，看《浅议》对奇石小品的定义。只以组合为条件，不对石之大小、数量作规定，那么，不论石头多大，也不管组合了多少块石头，只要组合起来，就是小品。这样，怪事就难免出现了：其一，石头不论多大，只要组合，即成小品，反之，不组合的不是小品，无论多小，单个就是大品；其二，只要组合，数量不受限制，几十上百块（谁敢说无人作“大手笔”？）也是小品――岂非奇谈怪论！
   有人说，奇石小品是一个从未被定义的概念，给它一个什么定义，它就是一个什么东西。此言差矣！奇石小品既然用到“小品”一词，“小品”既然古今已有明确含义，我们就不应该只用其名而不赋其实。再说，各种门类的小品都以小为共同特点，独你赏石界搞出个例外来，岂不成了怪物！世上万物，总是要名实相符才好。要么放弃“小品”之名，要么修正定义；名实不符，将会引来麻烦。若按《浅议》作者的定义，其名应叫奇石组合或叫组合石；若要叫奇石小品，则其定义中就不能没有“小”这个要义了。
   奇石小品就是小型、微型奇石，这在赏石界似已早有共识，不过尚未有人明确以定义的形式提出罢了。例如，广西钟瑞鹏先生在《赏石文化》总第7期《赏石两则·（二）手玩石》文中，就将手玩石和小品石等同起来。手玩石者，当然是微型或小型的奇石了。请注意，钟先生这里并没有额外提出“组合”作条件。又如，不少石友、赏石家在他们的奇石赏析文章中，也常将单块的小（微）型奇石指称为“这块奇石小品……”或“这块小品石”。等等，可见一斑。
   有人要问，既然个儿小的奇石都属小品，那么雨花石不都成小品了吗？不错，按“小品”含义，雨花石的确都是奇石大家庭中的小品。但我们一般不这样称谓。不是因为这样称谓不好（奇石价值不在于大小，而在于品位），而是因为不习惯。这好比诗，五绝这种古典诗歌，只有20个字，七绝也就28个字，几乎没有比这两种诗的篇幅更小的诗了。这两种诗堪称“诗小品”；但从来没有人这样称谓，为什么？道理一样，不是不好，而是不习惯。
   对单一个体的微型、小型奇石，到底要不要叫出一个“奇石小品”的名目来呢？这只有让实践来定夺。不过，那种为表现某一主题而将数量不多、个头不大的奇石组合起来的作品，在当今赏石文化圈内，的确早已出现，石友们肯定并不陌生。笔者对这种“东西”不但见过，而且十分欣赏，而且创作过。这种“东西”已经越来越受到赏石人们的喜爱。那么，这种“东西”应该如何称谓呢？我以为应该叫“组合石小品”或叫“奇石组合小品”才对。――这就是将《浅议》作者所定义的那种“东西”，用“小”这一要义加以限定之后出来的“东西”，不知《浅议》作者以及方家、石友以为如何？